夜读 | 叶嘉莹:一世多艰,她与诗词彼此成全
来源:中国教育报、 中华书局1912
编辑:刘倩
本文系转载,如有版权问题请联系product@china.org.c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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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典文学诗词大师叶嘉莹的
纪录片《掬水月在手》近日上映,
片名出自于唐代诗人于良史的
“掬水月在手,弄花香满衣 ”。
叶嘉莹,究竟是何许人也?
在叶嘉莹先生近百年的人生里,
历经战乱、政治迫害、海外飘零,
晚年回归祖国,
持续创作、传承教学,
在许多次人生的至暗绝望时刻,
是诗词给了她无穷的力量。
而她也用自己毕生之力,
传承中华文化。
改革开放后,
叶嘉莹得以回到她魂牵梦绕的祖国,
并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祖国教育事业。
董卿这样介绍她:
她是白发的先生,她是诗词的女儿,
她是中国古典文化的传承者、传播者,
也是很多人通往诗词国度的路标和灯塔。
今年教师节,叶嘉莹先生为同学们带来了开学第一课,图片及说明来自掬水月在手官方微博
“构厦多材岂待论,谁知散木有乡根”
——一生漂泊割不断她无尽乡愁
叶先生曾在书中写道:
《掬水月在手》剧照
“但使生机斫未尽,红蕖还向月中开”
——一场苦难让她从“小家”走向“大家”
纪录片《掬水月在手》预告画面
“卅载光阴弹指过,未应磨染是初心”
——众多身份中,她最珍视的是教师角色
1978年,
听闻中国恢复高考,
已在加拿大教书多年的叶嘉莹申请回国,
她说:“我愿意自费回国教书,
我自己出旅费,
不接受国家一分钱,
自己不要任何报酬。”
于是她被批准到北京大学教书,
不久后又就接到南开大学的来信。
初回南开,
叶嘉莹白天讲诗,晚上讲词,
堂下座无虚席。
她写下了“白昼谈诗夜讲词,
诸生与我共成痴”的句子。
每年3月,
温哥华的大学停课放假了,
她就飞回国内讲学,
如此奔波30多年。
直到2014年,
因年老不再适合越洋,
决定正式回国,定居南开。
“我天生来就是一个教书的。”
叶嘉莹说。
从1945年大学毕业至今,
她在讲台后站了整整70年。
浮和沉,名与利,
都不是她追求的东西。
人间何处有知音
——摘录叶嘉莹《沧海波澄:我的诗词人生》
我自从离开我的老家以后,几十年来,一生漂泊,四海为家。我做的梦都是回到北平的那个大四合院的老家。可是我每次梦到我回老家,大门我是进去了,可是里边每一间房的窗跟门都是关着,哪个窗哪个门我都开不开,我这个梦做了很久。1979年我回国的时候,老家的院子还在,可是就在几年前,老房子也没了。
早在我1974年探亲回国,我就写了一首很长很长的诗《祖国行》。据北大程郁缀教授统计,此诗长达266句,共一千八百多字。程教授说:“这是中国自有歌行以来最长的一首诗。”自从我离开祖国,我就一直怀念北京。怀念北京那古老的城、古老的家。我经常做梦回老家,有时也会梦到跟我的学生一起去看望我的老师。回到祖国了,我非常兴奋,这首诗我一气呵成,满心感动:
卅年离家几万里,思乡情在无时已。
一朝天外赋归来,眼流涕泪心狂喜。
……
道旁遍植绿荫树,无复当日飞黄埃。
西单西去吾家在,门巷依稀犹未改。
……
我是从香港坐飞机到北京的。我在飞机上看到一条长街上都是灯火,我就想,那是不是西长安街呢?那是当年我每天走过的地方,那是我的家所在的地方。我当时就在飞机上流下泪来了……
1976年,我从温哥华到美国去参加一个中国文学的会议,我从温哥华上飞机,先飞到多伦多,然后又飞到美国的匹兹堡。我从温哥华上飞机时就想:“我一辈子辛勤劳苦,到晚年,我的两个女儿都出嫁了,我想我将来可以乐享余年。我可以从温哥华飞到多伦多看望我的大女儿,到匹兹堡看望我的小女儿,将来我的女儿有了孩子,我可以帮她们照顾孩子,跟现在所有的外婆一样。”我确实就在飞机上蹦出这么一个念头。我以为我早年的苦难都应该过去了,没想到上天当下就惩罚了我。我在多伦多看望我的大女儿以后飞到匹兹堡,在我小女儿的家里就接到了电话,说我大女儿和大女婿开车出去,出了车祸,两个人都不在了。
这真是晴天霹雳,我当时实在痛不欲生,但因为多年来一直是我支撑我的家,我是所有苦难的承担者,我不得不强抑悲痛立即赶到多伦多去为他们料理丧事。我是一路流着泪飞往多伦多,又一路流着泪飞回温哥华。回到温哥华之后,我把自己关在家里,避免接触一切友人,无论任何人的关怀慰问,都只会更加引发我内心的伤痛。诗词确实奇妙,通过诗歌的写作,也可以使悲痛的感情得到抒发和缓解,但我写诗时的心情仍然是悲伤而自哀的。我在诗前小序中写道:“一九七六年三月廿四日,长女言言与婿永廷以车祸同时罹难,日日哭之,成诗十首。”我现在摘录十首《哭女诗》中的两首:
其三
哭母髫年满战尘,哭爷剩作转蓬身。
谁知百劫余生日,更哭明珠掌上珍。
其八
历劫还家泪满衣,春光依旧事全非。
门前又见樱花发,可信吾儿竟不归。
母亲去世的时候,我在北平沦陷区,家国的苦难让我体会到生命的无常。父亲去世后,我再也没有一个长辈的家人了。谁想到我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之后,我的女儿也遭遇不幸。没想到,我一生的磨难还不够,垂老之年,还给我这么大的打击。我一辈子吃苦耐劳,为了我的家,我什么苦难都忍受了。现在我的小女儿也结婚了,我的大女儿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。
经过这一次大的悲痛和苦难之后,我知道了把一切建立在小家、小我之上不是我终极的追求、理想。我要从“小我”的家中走出来,那时我就想:“我要回国教书,我要把我的余热都交给国家,交付给诗词。我要把古代诗人的心魂、理想传达给下一代。”1978年,我写了《向晚》二首:
其一
向晚幽林独自寻,枝头落日隐余金。
渐看飞鸟归巢尽,谁与安排去住心。
当时我给国家教委写了一封申请信,那时“四人帮”已经垮台了,我看报纸上说,大专学校需要教师,我当时就非常替我们的国家高兴。我说:“我愿意自费回国教书,我自己出旅费,不接受国家一分钱,自己不要任何报酬。”于是国家教委批准我到北京大学教书,因此我第一个回来任教的学校是北大。可是我到北大后不久,我就接到南开大学的来信。南开的李霁野先生过去也在北平辅仁大学教书,他是我的导师顾随先生的好朋友。在没到北大以前,我写了《向晚》二首。我在报纸上看到一个信息,说很多“文革”时受到打击的老师都平反了,南开大学的李霁野先生现在也开始教书了。我就给李霁野先生写了一封信,我说我也回来教书了,李霁野先生回信说:“太好了,现在祖国的形势大好,大学都开学了,学生们都特别兴奋。”接到信以后我又写了《再吟二绝》:
其二
海外空能怀故国,人间何处有知音。
他年若遂还乡愿,骥老犹存万里心。
纪录片《掬水月在手》预告画面
1979年当我能回来教书的时候,我也曾经写过一首诗:
构厦多材岂待论,谁知散木有乡根。
书生报国成何计,难忘诗骚李杜魂。
国家要建设,国内有很多人才,我是个不成材的散木,但是我怀念我的故乡,怀念我的祖国。我热爱中国传统文化,没有好的办法报国,我只能把我所体会的、我所传承的中国诗歌中的美好的品格和修养传给下一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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